叙利亚的碎片化对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
原文信息
【标题】The Impact of Syria’s Fragmentation on COVID-19 Response
【作者】Jesse Marks
【日期】April, 2020
【机构】The Project on Middle East Political Science（POMEPS），Elliott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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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信息
【译者】汪波、伍睿（350普京集团新网站）
【期数】第98期
【日期】2020年5月7日
3月15日，叙利亚报告了首例新型冠状病毒病例，现在又宣布了首例死亡病例。许多分析家认为，鉴于大马士革、塔尔图斯、拉塔基亚、霍姆斯以及迪尔·埃佐尔等地都出现了有关疑似病例的独立报道，叙利亚实际感染人数要远高于这些报告的总数。
一个经历了十年内战的国家要如何应对新冠病毒的挑战？联合国特使已经呼吁立即停战，以防止疫情在这个冲突肆虐的国家的爆发。然而，没有任何一个权威机构能够实现停火。基于叙利亚缺乏应对全球卫生危机的能力，对于世界卫生组织、叙利亚国家政府以及叙利亚三大行政地区的非国家团体来说，除了采取防预措施以降低眼下新冠病毒危机的影响外，他们别无选择。
在这个充满冲突的地区推广国家重大应灾举措，会受到多方面挑战的阻碍。外界不但普遍质疑叙利亚政府的应急反应能力，而且还将该国的人道主义危机归咎于政府。政府在内战中对医院和诊所这些目标的袭击，严重摧毁了叙利亚的基础医疗设施。政府对联合国人道主义援助采取的政治干预，也妨碍了救生设备被运送到叙利亚境内那些高风险区。在战争极有可能继续下去的情况下，叙利亚的碎片化以及有限的医疗服务将可能使得很多边远地区在抗击疫情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国内纷争与应急响应
一般而言，国家对医疗卫生服务和危机应急响应负有重大责任。当爆发全球性卫生危机时，世卫组织会呼吁国家政府和非国家团体强化全国卫生策略，在危机中做出有效应对。然而，协调叙利亚的灾难应急工作意味着要与一个被指控犯有战争罪行和种族屠杀罪行的国家合作，这将会阻碍诸多国际组织和非国家行为体的加入。向叙利亚政府提供国际援助也可能导致该政府禁止或占用向战乱地区提供的人道主义物资，这实际上会增加边远地区急需救助人员患病的可能性。
叙利亚政府管辖各受灾地区救灾行动的权力也饱受争议。目前叙利亚分裂成三个相互对抗的权力管辖区，包括叙利亚政府控制的中心/南部地区，土耳其控制的北部/西北部（包括伊德利卜）地区，以及由叙利亚民主军（SDF）控制的东部/东北部地区。这些地区由相互抗争的独立政体及多个激进的非国家团体统治管理。他们依靠那些相互竞争激烈的国际行为体所促成的一系列脆弱而不连续的停火协议，向援助者提供人道主义准入通道，从而使将近620万处于政府管辖区以外的叙利亚难民得到救助。
无论在各自的管辖区还是战乱区，一个因内战而分裂的国家通常缺乏面对自然灾害和压力的缓解、控制、预防及应对能力。这不仅是战争现实的影响结果，也是战争成本的驱动所致。对叙利亚政府而言，内战导致国家资源和劳动力紧张，因而减少了对其他重要公共产品如卫生医疗设施的投入。其结果就是严重削弱了国家的医疗体系，提高了医疗制度对病患的限制门槛。
在政府控制区之外，至关重要的医疗基础设施如医院和诊所，因内战期间受到蓄意打击因而无法满足人道主义危机加剧后日益增长的救助需求。世卫组织已确认，自2016年起，叙利亚境内发生超过500起针对医疗设施的军事袭击，其中大部分发生在叙利亚西北部。由于大批叙利亚医生被迫逃往邻国，导致等待援助的关键地区陷入医疗服务的紧缺状态。即使有些专门的医疗人员留了下来，但医疗设备短缺和战事冲突依然会降低医疗服务水平，使之无法充分救助在政府控制区外那些需要救助的平民。
叙利亚政府应对新冠疫情的情况
3月15日，叙利亚政府开展了清扫行动以遏制新冠病毒的蔓延，关闭了高校、中学、政府机关、餐馆和市场，关停了往来城市之间的全部公共交通。除此之外，叙利亚政府也暂停了作为维持军事行动基本要求的征兵工作。
3月20日，在第一起新冠病毒受害者从欧洲途经黎巴嫩抵达叙利亚后，政府开始禁止外国人入境。政府卫生官员的检测能力虽然有限，但仍向全国1,864个诊所遣派了国家医疗队。世卫组织也向叙利亚政府提供了检测试剂盒，但报道称仅有一个位于大马士革的实验室正在进行病毒检测。当前，叙利亚政府表示将在其管辖的所有地区建立实验室，阿勒颇、霍姆斯和拉塔基亚的三个实验室正在建设当中。由于公共卫生基础设施不完善且大量短缺的现状并未得到改善，口罩、消毒剂和药品的价格正在大幅飙升。
疫情防御为叙利亚提供了摆脱外交孤立的机会。中国已派遣数支医疗队前往协助伊拉克和伊朗的防疫工作，并且向叙利亚提供了检测试剂盒。中国驻联合国大使也对联合国关于取消制裁叙利亚的呼吁做出了回应。北京对大马士革的援助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美国也承诺，在其国际开发署为疫情影响国拨款的2.74亿美元援助基金中，为叙利亚的人道主义方案追加拨款1,680万美元。但最重要的可能是，上周G20峰会结束后，阿布扎比王储谢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与叙利亚总统在电话中表示将扩大阿联酋对叙利亚人民的支持，这是自2011年叙利亚与阿联酋双边关系中断以来双方的首次通话。
伊德利卜为最糟糕情况所做的准备
由于没有足够的资源来防止病毒蔓延——甚至无法对病毒进行检测，叙利亚反对派控制地区正面临着极为严峻的威胁。在伊德利卜，有近300万弱势群体，其中100万人更是生活在土叙边境拥挤的难民营中。
世卫组织已向伊德利卜运送了300个检测试剂盒，并承诺将提供另外2,000次测试。此外，伊德利卜中央医院的检测实验室现已开始进行疑似病例测试。世卫组织将再向伊德利卜及周边地区派遣1,000名医护人员，提供10,000个口罩和500个呼吸器，并为仅剩下的几家医疗诊所和医院开展应急措施与病毒检测提供帮助。
然而，仅靠测试并不足以防止新冠病毒的传播，特别是在人口稠密的难民营。许多难民营还缺乏住所，且无法获得水与食物。连最简单的预防措施——隔离、洗手、消毒——对于大多数叙利亚难民来说都难以企及。新冠病毒的暴发无疑会对成千上万的平民造成致命威胁，对老年人和患有慢性疾病的人更是如此。
伊德利卜的多重需求表明，为应对疫情，既要扩大对医药物资的多方物流运输支持，还要加强对紧急援助者的综合响应，以解决当前食品、水、住所和其他日常必需品短缺的问题。然而，由于主要捐助国——美国、英国和欧盟国家——也需要应对本国出现的新冠病毒危机，实现伊德利卜所期望的改善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遥不可及的叙利亚东北部
在叙利亚东北部，库尔德自治区已下令关闭企业、餐馆，禁止聚会，并实施宵禁。如今，除了来自大马士革的跨境援助外，与叙利亚其他地区的边界皆已关闭。在库尔德自治区的16家医院中，仅有1家医院可以正常运转。另有两家设备不全的医院被设为隔离点用来治疗病患。据悉，这两家医院仅有28张重症监护病床和11台呼吸机，而且只有两名受过培训的医生能使用这些设备。
土耳其军队与库尔德武装之间持续的战事继续恶化着当前局势。3月24日，土耳其支持的武装分子切断了通往哈塞克的水源，加剧了约460,000户居民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和其他疾病的风险。这460,000户居民中，包括了数千名生活在阿尔霍尔难民营的难民。
叙利亚东北部面临的直接挑战是如何与外界的新型冠状病毒专家取得联系。尽管美国曾向该地区捐赠了120万美元用于人道主义援助和医疗设施建设，但由于白宫冠状病毒特别工作组冻结了美国国际开发署向需要救助国运送医疗设备的项目，因此由开发署分配的大部分医疗设备都被推迟发放。尽管世卫组织的官员可以通过联合国控制的边界到达伊德利卜，但他们却无法经由伊拉克到达叙利亚东北部。今年一月，中国和俄罗斯在第2449号决议框架下推动终止了叙利亚跨境救援机制，这更使得叙利亚东北部完全脱离了联合国的援助范围。
目前，叙利亚东北部能否获得检测试剂盒和扩大医疗能力，取决于世卫组织是否能够通过叙利亚政府控制区进入这个地区，而这一行程历来对联合国机构都充满了政治挑战。联合国安理会也可以选择向世卫组织授权在所有官方口岸开展跨境援助——允许物资经由伊拉克和约旦到达叙利亚东北部。只有这样，叙利亚边远地区在病毒蔓延之际才有可能获得拯救生命的医疗服务。根据其他国家的经验，这样的举措似乎已不可避免。
未来前景
为解决叙利亚的医疗问题，世卫组织为协调政府与非国家组织共同应对所做的努力依然面临着巨大挑战。该国在地理和政治上的碎片化状态，加之医疗基础设施落后和政府资源匮乏，都可能使应急举措陷入困境。然而，可用来考虑的时间已所剩无几。如果像叙利亚的政局一样，抗疫行动的碎片化将会使得缺乏医疗设备的边远地区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
